滾動的南瓜馬車

「我說、布列依斯。」

君王的表情有些玩味，他淺笑著將紙筆遞給了審查官。

「……這次要寫些什麼？古魯瓦爾多。」

審查官的表情有些疑惑，但他依舊順從的接過了君王遞來的紙筆。

「寫下你認為對你來說所有重要的事物——先前在某本雜書看到的，有趣的遊戲。」

無視了審查官半挑的眉，年輕的君王維持著嘴角的弧度，打定主意在審查官遵照自己的指示行動前不再多言。

盯著君王看了半晌，審查官鋪平了紙張，一時間，室內只有筆尖與紙張表面磨擦的聲響不斷流瀉，數分鐘後，審查官停下了筆，然後抬眼望向君王，然後心頭因為君王眼底滿滿的惡意一跳。

真是相當不妙的感受。

審查官如是想。

「刪掉一個你覺得可以捨棄的重要事物。」

君王雙手交疊，置於下頷，微側著頭，石榴紅色的眼睛始終沒從審查官臉上移開。

低下頭掃視紙張，審查官很快的劃去了一個選項，然後又將目光投射到了君王身上。

「再刪一個。」

君王微微彎起眉眼，他正期待著審查官能查覺自己的小把戲，看著審查官的筆尖離開了紙張，君王再次啟唇。

「再刪一個。」

隨著不斷的刪減，審查官停頓思考琢磨的時間也越來越長，終於理解君王此番舉措涵義的審查官抬起頭，紫荊色的眼底有些憤懣的情緒浮動起來——從來都相當了解年輕君王的審查官自然知道這不過是場試探，但卻偏偏刺中他所恐懼的未來。

「剩下幾個？」

自然沒漏掉審查官眼底的情緒，君王只是微垂眼簾，拋出了疑問。

「……五個。」

遲疑了一下，無法從君王表情上讀出什麼的審查官還是向君王坦白。

「刪到剩兩個後把紙給我。」

玩味的凝視著審查官的表情，但君王不得不遺憾的說，對方隱藏情緒的功力越發精進，至少目前除了眼底有些許怒色與困惑，其他的外顯表象一切正常。

潘德莫尼真是鍛鍊人的好地方。

年輕的君王在心底讚嘆。

時鐘滴答滴答，審查官輕吐口氣，微微向後方的椅背靠去，微微閉了下眼，直接將紙張遞給了君王。

「你想做什麼？古魯瓦爾多。」

掃了下紙張的所有內容，看著殘存的兩個名字，年輕的君王心情甚好的走向審查官，毫不客氣的直接坐到了對方腿上，雙臂勾住了對方的脖頸。

「你想做什麼？」

伸手扶住君王的腰，審查官開口重複了疑問。

「在這之前——」

年輕的君王拿著筆在紙上填上了審查官的名字，又把紙張塞給了審查官。

「你忘了這個。」

接過紙張後的審查官神色複雜，他嘆了口氣，環抱住年輕的君王親吻對方的唇角，然後輕喚。

「……古魯瓦爾多……」

年輕的君王出口打斷了審查官的話語。

「我啊——本來是想要讓你刪到剩下一個的……」

聽聞了君王的話語，捏緊了手中的紙張，審查官將額頭靠向了君王的肩窩，然後收緊了手臂。

「怎麼又放棄了？」

沒漏掉君王話語的關鍵詞，審查官輕聲詢問。

「……你可以當我突然善心大發、或者說是捨不得也可以。」

同樣收緊環抱住對方的手臂，年輕的君王難得露出了一點倦色。

「……說謊可不好，古魯瓦爾多。」

停頓了一會，審查官輕聲調笑。

「沉默是美德，布列依斯——秘密就該永遠是秘密。」



Fin.